张某伟重婚、故意杀人案 —— 重婚罪认定的主客观相一致性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二、关键词

三、裁判要旨

1. 重婚罪的认定必须坚持主客观相一致原则，既要审查行为人主观上是否具有重婚故意，也要审查客观上是否实施了侵犯一夫一妻制婚姻关系的行为；
2. 行为人此前与他人形成的事实婚姻，因配偶再婚而实质上解除的，其后续与第三人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或登记结婚的行为，客观上未侵犯原配偶的合法权利，也未破坏一夫一妻制；
3. 即使行为人主观上误认为原事实婚姻关系仍存续，但其客观行为未造成重婚罪要求的危害后果，不符合 “主客观相统一” 的定罪标准，不应认定为重婚罪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1. 事实婚姻形成与行为人潜逃：1986 年左右，被告人张某伟在安徽省临泉县与张某氏举办婚礼并共同生活，婚后育有两子，双方形成事实婚姻关系。1995 年 6 月 6 日，张某伟因打死打伤同村村民畏罪潜逃。
2. 原配偶再婚：1996 年，张某氏（后改名马某氏）因生活所迫改嫁，与张某伟的事实婚姻关系实质解除。
3. 后续婚姻关系：张某伟潜逃期间化名 “张某振”，2004 年左右与云南省玉溪市的郑某芬结识并共同生活，2018 年 1 月 5 日在玉溪市江川区民政部门登记结婚，育有一女。
4. 一审判决：安徽省阜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于 2021 年 4 月 12 日作出（2021）皖 12 刑初 16 号刑事判决，认定张某伟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；犯重婚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，决定执行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5. 二审审理与改判：张某伟不服一审判决提起上诉，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于 2022 年 3 月 7 日作出（2021）皖刑终 199 号刑事判决，撤销一审关于重婚罪的定罪量刑，仅认定张某伟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
（二）裁判理由

1. 事实婚姻的实质解除：张某伟与张某氏的事实婚姻虽未通过法定程序解除，但张某氏因张某伟负案潜逃、无音信，迫于生活压力改嫁，该行为导致双方事实婚姻关系在事实上彻底终止，婚姻关系所承载的权利义务已不复存在。
2. 主观故意与客观危害的分离：
   • 主观层面：张某伟供述其与郑某芬同居及登记结婚时，不知道原配偶张某氏已改嫁，表面上具有 “明知自己有配偶而与他人结婚” 的主观认知，但该认知与客观事实不符；
   • 客观层面：张某伟与郑某芬登记结婚时，原事实婚姻已因张某氏改嫁而解除，其行为未侵犯张某氏的婚姻权利，也未形成 “一夫二妻” 的双重婚姻关系，未破坏一夫一妻制的婚姻管理秩序，不具备重婚罪要求的客观危害后果。
3. 主客观相一致原则的适用：重婚罪的构成要求主观故意与客观危害相统一。本案中，张某伟的主观认知与客观事实存在偏差，其行为未对刑法保护的婚姻关系法益造成侵害，不符合重婚罪的构成要件，故二审法院依法撤销一审关于重婚罪的定罪量刑。

（三）关联索引

• 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百五十八条（重婚罪）、第二百三十二条（故意杀人罪）
• 最高人民法院《关于适用〈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〉若干问题的解释（一）》关于事实婚姻认定的相关规定
• 一审：安徽省阜阳市中级人民法院（2021）皖 12 刑初 16 号刑事判决（2021 年 4 月 12 日）
• 二审：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（2021）皖刑终 199 号刑事判决（2022 年 3 月 7 日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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