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某某等人制作、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 —— 淫秽物品性质的司法认定规则（社会一般人标准与整体性原则）

一、案例信息

二、关键词

三、裁判要旨

1. 淫秽物品的司法认定核心遵循 “社会一般人标准”，以最大多数普通公众的观念和感受为判断基准，而非少数专业人士（如文化艺术界）的特殊认知，确保认定结果符合社会公序良俗；
2. 认定需坚持 “整体性原则”，结合涉案物品的完整内容、表现形式、传播场景（如公共场所拍摄的裸露画面）及行为时的文化语境，综合判断是否具有 “诲淫性”；
3. 涉案物品若仅以展示裸体为核心，无正当科学、艺术价值，且足以刺激、挑逗他人性欲，即构成淫秽物品；法定鉴定机构出具的合法鉴定意见是核心证据，专业人士的个别见解仅作为参考，不能替代司法认定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1. 犯罪组织与行为实施：被告人张某某设立公司并担任法定代表人，组织女模特在京、沪、穗等城市的大学校园、商场、公交站牌等公共场所，拍摄 “公共场所突然脱衣”“维修工人在场时全裸” 等主题的全裸照片、视频。雇佣冯某、袁某某负责摄影、编辑，夏某某、南某负责网站维护及内容上传。
2. 传播与牟利模式：相关内容经编辑后上传至境外注册的 A 网站，用户需以有偿订阅（15.99 美元 / 月或 159.99 美元 / 年）成为会员方可浏览、下载；订阅费用通过公司运营的 B 网站销售礼品卡（微信、支付宝收款）结算，违法所得归入公司账户。
3. 鉴定与涉案数量：公安机关远程勘验 A 网站并提取相关文件，经上海市公安局鉴定中心会同上海市新闻出版局组成的鉴定组鉴定（去除重复及不清晰文件），认定 47 份视频、632 份照片系淫秽物品。
4. 诉讼过程与判决：
   • 一审：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法院于 2021 年 8 月 31 日作出（2021）沪 0101 刑初 96 号刑事判决，认定张某某等人犯制作、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，判处张某某有期徒刑二年十个月，并处罚金二十万元；其余被告人分别判处有期徒刑八个月至一年五个月不等，罚金二万元至十万元不等，没收违法所得及作案工具。
   • 二审：张某某、袁某某以 “涉案物品具有艺术价值，不属淫秽物品” 为由上诉，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于 2022 年 10 月 31 日作出（2021）沪 02 刑终 1152 号刑事裁定，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（二）裁判理由

1. 认定标准的核心：社会一般人标准的适用
   • 淫秽物品的本质是 “诲淫性”，即足以刺激、满足他人性欲并违背公序良俗，该判断需基于社会多数普通公众的普遍认知，而非文化艺术界专业人士的特殊审美或评价；
   • 本案涉案照片、视频以 “公共场所裸露” 为噱头，刻意展示全裸画面，无任何科学研究或艺术创作的正当目的，从社会一般人视角来看，其核心功能是挑逗性欲，符合淫秽物品的本质特征。
2. 认定方法的关键：整体性原则与语境考量
   • 坚持整体性原则，不从孤立画面或片段判断，而是结合作品主题、拍摄场景、传播方式综合分析：涉案内容拍摄于大学校园、商场等公共场所，传播方式为有偿订阅，受众为不特定公众，整体上具有明显的诲淫导向；
   • 结合行为时的文化语境，当前社会公序良俗仍禁止此类无正当目的的公开裸露内容传播，涉案物品未承载任何积极的社会价值，不具备排除 “淫秽性” 的法定事由。
3. 证据采信的规则：法定鉴定意见的核心地位
   • 上海市公安局鉴定中心会同上海市新闻出版局组成的鉴定组，具备法定鉴定资质，鉴定程序合法、内容客观，其出具的 “涉案物品系淫秽物品” 的鉴定意见，是司法认定的核心依据；
   • 辩方提交的文化艺术界专业人士见解、艺术奖项评语等，仅能反映少数群体的认知，不能代表社会一般公众的感受，亦无法证明涉案物品具有科学或艺术价值，仅作为参考，不能推翻法定鉴定意见。
4. 定罪量刑的合理性：
   • 张某某等人以牟利为目的，组织制作、传播淫秽物品，数量较大（淫秽视频 47 份、照片 632 张），传播范围广、获利数额大，其行为已构成制作、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；
   • 各被告人在共同犯罪中分工明确，张某某起主导作用系主犯，其余被告人起次要、辅助作用系从犯，结合部分被告人如实供述的坦白情节，一审判决量刑符合罪责刑相适应原则，二审予以维持。

（三）关联索引

• 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三百六十三条第一款（制作、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）、第二十五条（共同犯罪）、第二十六条（主犯）、第二十七条（从犯）、第六十七条第三款（坦白）、第六十四条（违法所得追缴与作案工具没收）
• 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四十七条（鉴定程序）、第五十条（证据种类与采信规则）
• 《最高人民法院、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利用互联网、移动通讯终端、声讯台制作、复制、出版、贩卖、传播淫秽电子信息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一条（淫秽电子信息的认定与定罪标准）
• 一审：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法院（2021）沪 0101 刑初 96 号刑事判决（2021 年 8 月 31 日）
• 二审：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（2021）沪 02 刑终 1152 号刑事裁定（2022 年 10 月 31 日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