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某案——非法持有与宣扬恐怖主义物品行为的罪数认定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案号：2024-02-1-034-001

案由：刑事/宣扬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罪；非法持有宣扬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物品罪

审理法院：河北省廊坊市中级人民法院

裁判日期：2022年6月20日

一审案号：（2021）冀10刑初44号

二、关键词

刑事；宣扬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罪；非法持有宣扬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物品罪；主观明知；持有和宣扬并存；数罪并罚

三、裁判要旨

两罪的独立性判断标准：非法持有宣扬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物品罪与宣扬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罪虽存在关联，但属于独立罪名。认定罪数时，核心在于判断持有行为与宣扬行为是否具有“相对独立性”，而非简单以“持有是宣扬的前提”为由认定为牵连犯或吸收犯。
时间交叉关系的核心作用：若行为人持有恐怖主义物品后，经过一定时间间隔才实施宣扬行为，且宣扬后仍持续持有，表明持有行为并非仅为宣扬行为服务，二者在时间上相互独立、各有存续阶段，应分别评价并数罪并罚。
主观明知的双重认定：成立两罪均需行为人“明知”物品内容为宣扬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。此处“明知”可结合物品获取渠道、内容特征、行为人认知能力等综合判断，无需明确的书面认知证明，只要行为人主观上认识到物品性质即可。
数罪并罚的适用边界：当持有与宣扬行为相对独立时，分别符合两罪构成要件，应依据《刑法》第六十九条规定，对两罪判处的刑罚合并执行，体现对恐怖主义相关犯罪的严厉打击态度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本案围绕贾某非法持有并宣扬恐怖主义视频的行为定性展开，核心争议为“持有与宣扬行为是否应数罪并罚”，具体涉案事实如下：

非法持有行为：2019年9月至2020年4月，贾某通过微信先后下载7个含恐怖分子血腥施暴内容、宣扬暴力恐怖及宗教极端思想的视频，并存储于自用手机中，明知视频性质仍长期持有。
宣扬行为：2020年3月23日至4月18日，贾某为寻求刺激、“吓唬他人”，通过微信将上述存储的暴恐视频先后转发给5名他人，主动扩散恐怖主义内容。
行为关联性特征：贾某从首次存储视频到首次转发他人，间隔近半年；转发视频后，仍继续在手机中存储该批视频，持有行为与宣扬行为在时间上存在明显间隔且相互延续。

（二）诉讼进程与判决结果

河北省廊坊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22年6月20日作出（2021）冀10刑初44号一审刑事判决：

被告人贾某犯非法持有宣扬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物品罪，判处拘役五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一千元；
犯宣扬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八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一千元；
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八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二千元。

宣判后，各方均未上诉、抗诉，判决已发生法律效力。

五、裁判理由

法院生效裁判围绕“两罪的独立性”“罪数形态认定”展开核心论证，结合《刑法》相关规定及恐怖主义犯罪的打击原则，具体理由如下：

两罪构成要件的分别满足：非法持有宣扬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物品罪：贾某明知视频为宣扬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内容，仍长期存储于手机中，属于“非法持有”，且持有数量达7个，符合“情节严重”的认定标准，构成该罪；
宣扬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罪：贾某主动将暴恐视频通过微信转发给5人，客观上实施了宣扬恐怖主义思想的行为，主观上具有“寻求刺激、吓唬他人”的动机，符合该罪构成要件。
持有与宣扬行为的相对独立性论证：时间独立性：贾某持有视频近半年后才实施转发行为，持有行为在宣扬行为发生前已独立存在较长时间，并非为即时宣扬而临时持有；
行为延续性：宣扬行为实施后，贾某未删除视频仍继续持有，表明持有行为在宣扬后仍独立存续，二者并非“持有为宣扬服务”的依附关系，而是各自独立的犯罪行为。
排除牵连犯与吸收犯的适用理由：牵连犯要求手段行为与目的行为存在直接牵连关系，本案中持有行为与宣扬行为间隔时间长，且持有行为在宣扬后仍持续，不符合“直接牵连”特征；
吸收犯要求一行为是另一行为的必然结果或组成部分，而持有恐怖主义物品并非宣扬行为的必然组成部分，宣扬也不是持有行为的必然结果，故不成立吸收关系，应分别定罪。
数罪并罚的法律依据与政策考量：法律依据：根据《刑法》第六十九条规定，判决宣告以前一人犯数罪的，除判处死刑和无期徒刑的以外，应当在总和刑期以下、数刑中最高刑期以上，酌情决定执行的刑期，本案据此对两罪合并处罚；
政策考量：恐怖主义、极端主义犯罪严重危害国家安全与社会秩序，对持有与宣扬并存的独立犯罪行为数罪并罚，符合我国对恐怖主义犯罪“从严打击”的刑事政策，能有效震慑此类犯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