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某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案——单位与自然人犯罪并存的数罪并罚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二、关键词

三、裁判要旨

1. 单位与自然人犯罪的区分认定标准：行为人作为单位直接责任人员（如法定代表人）实施的虚开行为，若以单位名义、为单位利益且犯罪所得归单位所有，属单位犯罪；行为人以个体工商户等个人经营主体名义实施的虚开行为，若为个人利益且犯罪所得归个人支配，属自然人犯罪，二者法律主体与责任归属不同，应分别认定。
2. 数罪并罚的适用前提：个人同时构成单位犯罪的直接责任人员和独立自然人犯罪时，因两个犯罪行为分别基于单位意志和个人意志，侵犯法益虽均为国家税收征管秩序，但犯罪主体与主观要件不同，不构成想象竞合或吸收关系，需分别定罪量刑后再行并罚。
3. 犯罪金额的独立计算规则：单位犯罪与自然人犯罪的虚开金额、税款金额应分别统计，不得直接累加作为单一犯罪数额。量刑时需结合各自犯罪金额、危害后果（如国家税款被骗数额）分别评价，确保罪责刑相适应。
4. 从宽情节的关联适用：行为人同时涉及单位犯罪与自然人犯罪时，其自首、认罪认罚、退缴税款等从宽情节，可同时关联适用于两个犯罪的量刑，但需根据情节具体作用范围合理裁量，体现宽严相济刑事政策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1. 单位犯罪事实（以江阴市某机械制造有限公司名义）： 行为期间：2016年至2018年，徐某担任该公司法定代表人期间；
2. 犯罪手段：在无真实货物交易的情况下，通过张某某从上海某国际贸易有限公司等企业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；
3. 犯罪金额：虚开发票46份，价税合计4961148.68元，税款合计709137.05元；
4. 危害后果：上述发票均已申报抵扣，致使国家税款被骗709137.05元。
5. 自然人犯罪事实（以江阴市某汽车工装设备厂名义）： 行为期间：2014年至2017年，徐某实际经营该个体工商户（已注销）期间；
6. 犯罪手段：同样通过张某某，在无真实交易情况下从相关企业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；
7. 犯罪金额：虚开发票48份，价税合计6961221.68元，税款合计1011460.11元；
8. 危害后果：发票均已申报抵扣，致使国家税款被骗1011460.11元。
9. 量刑情节：徐某2021年1月5日接民警通知后主动投案，如实供述全部犯罪事实；案发后，被告单位及徐某已退回抵扣税款并缴纳滞纳金，自愿认罪认罚。

（二）诉讼进程与判决结果

1. 被告单位江阴市某机械制造有限公司犯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，判处罚金人民币三十万元；
2. 被告人徐某： 犯（单位）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；
3. 犯（自然人）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二年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二十万元；
4. 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年九个月，缓刑三年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二十万元。

五、裁判理由

1. 单位犯罪与自然人犯罪的区分依据： 单位犯罪的认定：江阴市某机械制造有限公司系独立法人，徐某作为法定代表人，以单位名义实施虚开行为，目的是为单位降低税负、增加利益，犯罪所得归单位支配，符合《刑法》第三十条、第三十一条关于单位犯罪的规定，构成单位犯罪，徐某作为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承担相应责任；
2. 自然人犯罪的认定：江阴市某汽车工装设备厂系个体工商户，法律上视为自然人主体，徐某以该主体名义实施的虚开行为，利益归个人所有，体现个人意志，与单位犯罪分属不同法律关系，构成自然人犯罪。
3. 数罪并罚的必要性与法律依据： 必要性：徐某的两个犯罪行为分别基于单位意志和个人意志，实施时间、指向对象（不同经营主体）均有区别，是两个独立的犯罪构成，而非单一犯罪的不同形态，需分别评价；
4. 法律依据：根据《刑法》第六十九条规定，判决宣告以前一人犯数罪的，除判处死刑和无期徒刑的以外，应当在总和刑期以下、数刑中最高刑期以上，酌情决定执行的刑期，本案据此对徐某的两个罪名合并处罚。
5. 犯罪金额独立计算的合理性： 单位犯罪与自然人犯罪的税款损失分别对应不同主体的抵扣行为，若将金额累加，会混淆两个犯罪的危害程度，导致对徐某个人责任的不当加重；
6. 法院分别以709137.05元、1011460.11元作为两个犯罪的税款损失依据，符合“按犯罪主体区分责任”的原则，确保量刑精准。
7. 从宽情节的适用逻辑： 自首认定：徐某主动投案并如实供述全部犯罪事实，其自首情节同时覆盖单位犯罪（作为单位直接责任人员）和自然人犯罪，故对被告单位和徐某个人均予从宽；
8. 其他从宽因素：结合徐某认罪认罚、全额退缴税款及滞纳金的情节，对其自然人犯罪部分予以减轻处罚，最终适用缓刑，体现了“惩罚与教育相结合”的原则。

六、关联索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