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某、李某职务侵占案 —— 盗窃罪与职务侵占罪的区分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2023-03-1-226-001 / 刑事 / 职务侵占罪 / 江西省新余市中级人民法院 / 2021.07.21 / （2021）赣 05 刑终 2 号 / 二审（生效）

二、关键词

刑事；职务侵占罪；盗窃罪；职务便利；村委会；征地土方；违法所得退缴

三、裁判要旨

盗窃罪的核心认定标准：盗窃罪的实质是违背权利人的明确意愿，通过秘密手段打破权利人对财物的合法占有，并建立自己的非法占有关系，权利人自始不同意财物的转移占有。
职务侵占罪的核心认定标准：“利用职务便利” 的实质是行为人基于岗位职责或授权，能够合法占用、处分本单位财物；行为人在代表单位处理事务的过程中，将本应归属于单位的财物据为己有的，构成职务侵占罪。
两罪的关键区分：
- 看财物转移是否违背单位意愿：违背单位意愿的窃取行为，定盗窃罪；未违背单位意愿，而是利用职务权限截留单位应得财物的，定职务侵占罪。
- 看行为人是否基于职务处理相关事务：基于职务授权处理事务并侵吞财物的，定职务侵占罪；无职务授权，单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窃取财物的，定盗窃罪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事务背景

2012 年 8 月，陈某某等人中标某排线工程，需土方拓宽垫高路基，遂联系当地办事处。办事处领导交代时任村委书记的付某协助处理取土事宜，付某带领陈某某选定已被管委会征收的某村南坑山作为取土点。
行为过程
- 付某叫来村委副主任李某，谎称政府已同意取土，二人与陈某某约定以 10 万元包干，允许陈某某不限量取土，并承诺协调取土过程中的村民纠纷。
- 2012 年 10 月至 2013 年 7 月，陈某某从南坑山挖走十万余方泥土，分两次支付 10 万元给付某。
- 付某分给李某 2 万元，自己留存 8 万元；李某将其中 1 万元上交村集体作为青苗费，剩余 1 万元据为己有。
量刑情节与诉讼进程
- 2019 年 4 月，付某退缴违法所得 8 万元，李某退缴 2 万元；2020 年 9 月，付某退赔国家经济损失 10 万元。
- 付某被抓获后，协助公安机关抓获李某，构成立功。
- 一审法院认定付某、李某犯盗窃罪，分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九个月、二年八个月，并处罚金。
- 二人上诉后，新余市中级人民法院改判二人均犯职务侵占罪，免予刑事处罚。

（二）裁判理由

法院生效裁判围绕行为性质界定、两罪核心区分展开，核心逻辑如下：

案涉 10 万元款项的权属应归村集体

陈某某支付 10 万元的目的，是为了获得取土许可、让村干部协助支付青苗补偿费及协调村民纠纷，其交易对象是村委会而非付某、李某个人。该款项本质上是村集体基于协助处理工程事务应得的收益，而非付某、李某的个人收入。
行为未违背权利人意愿，不构成盗窃罪

案涉土地虽已被征收为国有建设用地，但付某是受办事处领导指派协助处理取土事宜，其带领陈某某选定取土点、协调相关事务的行为，具有职务授权的外观，未违背管委会或办事处的意愿。

盗窃罪要求 “违背权利人意愿打破占有”，本案中不存在这一要件，因此不构成盗窃罪。
二被告人的行为符合职务侵占罪的构成要件

付某作为村委书记、李某作为村委副主任，均基于村干部的职务身份处理取土相关事务，二人利用职务便利，将本应归村集体所有的 10 万元款项截留并私分，主观上具有非法占有村集体财物的故意，客观上实施了侵吞行为，符合职务侵占罪的构成要件。
免予刑事处罚的量刑依据

综合考量二人的量刑情节：付某有立功、坦白、全额退赃退赔情节，李某系从犯、有坦白、全额退赃情节，且二人犯罪情节轻微，符合《刑法》第三十七条 “犯罪情节轻微不需要判处刑罚” 的规定，故依法免予刑事处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