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某 1 职务侵占案 —— 侵占股权后进一步侵占公司财产的定性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2023-04-1-226-002 / 刑事 / 职务侵占罪 / 浙江省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 / 2021.11.26 / （2020）浙 10 刑终 391 号 / 二审（生效）

二、关键词

刑事；职务侵占罪；股权侵占；公司财产；法定代表人；职务便利；三角诈骗

三、裁判要旨

股权的刑法属性：股权属于股东的财产性利益，具有经济价值、可管理控制及转移可能性，符合刑法意义上 “财物” 的核心特征，可成为财产犯罪的对象。
单纯侵占股权的定性边界：股东个人持有的股权属于个人财产，而非公司财产。公司人员仅利用职务便利侵占其他股东股权，未进一步侵害公司财产或其他股东实质权益的，通常不构成职务侵占罪，可能属于民事侵权或其他财产犯罪。
职务侵占罪的成立情形：
- 侵占股权后进一步侵占公司财产的，因股权侵占是后续侵占公司财产的手段，整体行为指向 “本单位财物”，构成职务侵占罪。
- 侵占公司所持有的其他公司股权，或侵占公司代为管理的股权，因该类股权属于公司财产，可直接构成职务侵占罪。
三角诈骗的排除适用：通过伪造材料骗取工商部门变更股权登记的行为，形式上符合 “三角诈骗” 构成，但需以被害人遭受实质性财产损失为前提，无实质损失则不认定为诈骗罪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主体身份与股权基础

被告人王某 1 与冯某共同受让某服装厂全部股份，约定股份及厂房、土地产权各半，王某 1 担任法定代表人。1998 年 1 月，二人终止合作，但仍维持股权共有及财产各半使用的约定。
股权侵占行为

1998 年 3 月，王某 1 伪造股份转让协议书，在冯某不知情的情况下，将冯某的股份转移至自己及弟弟王某 2 名下并完成工商备案，后续通过多次股权变更，逐步实现对公司的绝对控股。
后续侵占公司财产行为
- 2004 年，王某 1 将某服装厂更名为某塑料厂，并将原服装厂的土地使用权、房屋所有权变更至新厂名下。
- 2016 年，王某 1 以某塑料厂的厂房及土地作抵押，贷款 600 万元，因到期无法偿还，导致公司核心财产被法院查封拍卖。
诉讼进程与裁判结果
- 一审法院认定王某 1 犯职务侵占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三年，追缴违法所得返还冯某。
- 王某 1 不服上诉，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（二）裁判理由

法院生效裁判围绕股权性质界定、两罪区分及行为整体评价展开，核心逻辑如下：

单纯股权侵占不构成职务侵占罪

根据公司法人人格独立原则，股东出资后，财产所有权归公司所有，股东仅享有股权这一财产性权利。职务侵占罪的对象是 “本单位财物”，而股东个人股权属于股东私有财产，侵占该股权仅影响股东出资比例，不直接侵害公司财产，故单纯股权侵占不符合职务侵占罪的客体要件。
本案行为符合职务侵占罪构成要件

王某 1 侵占股权的行为并非目的，而是实现对公司绝对控制的手段。其在控股后，通过变更公司名称、转移核心财产、抵押融资等方式，最终导致公司财产被拍卖，实质侵占了本单位财物，符合《刑法》第二百七十一条关于职务侵占罪的规定。
未认定诈骗罪的核心理由

王某 1 伪造材料骗取工商登记的行为，形式上属于 “三角诈骗”（受骗人为工商部门，被害人为冯某），但诈骗罪需以被害人遭受实质财产损失为要件。本案中，冯某在股权被转移后，仍依约定使用公司一半厂房及土地，且公司已停止经营，无盈利分配或清算分配的可能，冯某未遭受实质损失，故不构成诈骗罪。
参照相关司法意见的精神

结合最高人民法院相关业务部门意见，对于利用职务便利侵占 “公司管理中的股东股权” 可认定为职务侵占罪的规定，本案中王某 1 通过侵占股权实现对公司财产的控制与侵占，本质上属于对公司财产权益的侵害，与该意见精神一致，认定为职务侵占罪具有合理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