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某甲诈骗、单位行贿、挪用资金案 —— 违规申报国债技改贴息资金不构成诈骗罪的裁判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2023-16-1-222-001 / 刑事 / 诈骗罪 / 最高人民法院 / 2018.05.30 / （2018）最高法刑再 3 号 / 再审（生效）

二、关键词

刑事；诈骗罪；单位行贿罪；挪用资金罪；非法占有故意；违规申报；国债技改贴息资金

三、裁判要旨

认定诈骗罪的核心在于主观上具有非法占有目的，客观上实施虚构事实、隐瞒真相的欺骗行为。在申报国债技改贴息资金过程中，即便存在申报材料不规范、资金使用违规等行为，但满足以下条件的，不符合诈骗罪的构成要件：

申报项目属于国家政策支持范围，申报主体具有申报资格，未隐瞒影响审批的核心事实；
项目本身真实存在，未虚构项目骗取资金，项目未按原计划实施系客观原因导致；
主观上无非法占有贴息资金的故意，资金使用违规但未通过欺骗手段隐匿、侵吞，且具备归还能力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诈骗罪指控事实

2002 年初，某甲公司董事长张某甲获悉国债技改贴息政策后，决定以某乙公司下属企业名义申报第三方物流改造、信息现代化建设两个项目，委派张某乙负责申报工作。申报材料中，物流项目的土地规划意见书不规范、不具备法定效力。

项目获批后，某甲公司通过签订虚假设备采购合同、开具虚假发票获得信息化项目贷款 1.3 亿元用于公司经营；物流项目因客观原因未按原计划实施，也未获批贷款。2003 年 11 月，某甲公司通过某乙公司取得两项⽬国债技改贴息资金共计3190 万元，用于归还公司其他贷款，案发后该笔资金被追缴。
单位行贿罪指控事实

张某甲为收购某社、某戊公司持有的某丁公司股份，分别向某社赵某支付好处费 30 万元、向李某公司支付 500 万元（原计划给某戊公司梁某，梁某拒绝接受）。
挪用资金罪指控事实

1997 年，张某甲伙同他人将某丁公司 4000 万元资金转至关联公司账户用于申购新股，后通过其他资金流转归还该笔款项，无证据证实个人占有盈利。
审理与裁判历程
- 一审法院认定张某甲构成诈骗罪、单位行贿罪、挪用资金罪，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；张某乙构成诈骗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五年；某甲公司构成单位行贿罪。
- 二审法院维持部分定罪量刑，改判张某甲有期徒刑十二年。
- 最高人民法院再审后，撤销原一、二审判决，宣告张某甲、张某乙、某甲公司无罪，已执行的罚金和追缴财产依法返还。

（二）裁判理由

法院生效裁判围绕三项罪名的构成要件逐一审查，核心逻辑如下：

不构成诈骗罪的核心理由
- 政策层面：申报主体和项目均符合要求
  
  案涉时期的国家政策未禁止民营企业申报国债技改贴息项目，且物流、信息化项目属于政策重点支持范围；某甲公司以某乙公司下属企业名义申报，未隐瞒民营企业性质，未导致审批人员产生错误认识。
- 客观层面：无虚构事实、隐瞒真相的诈骗行为
  
  申报的两个项目均真实存在，物流项目未按原计划实施系 “非典” 疫情、土地政策调整等客观原因所致，且已异地实施；申报材料虽有不实之处，但不足以否定项目的真实性和可行性。文章源自法随行北京律师网_免费咨询_法随行-https://www.fasuixing.com/14894.html
  
  签订虚假合同、开具虚假发票的行为，是为获取银行贷款而非骗取贴息资金，贴息资金的获批基于项目本身符合政策要求，而非欺骗手段。
- 主观层面：无非法占有贴息资金的故意
  
  某甲公司将贴息资金用于归还贷款，财务账目上将其列为 “应付人民政府款项”，未隐匿、侵吞；公司具备随时归还该笔资金的能力，不符合诈骗罪 “非法占有目的” 的认定标准。文章源自法随行北京律师网_免费咨询_法随行-https://www.fasuixing.com/14894.html
  
  资金未专款专用属于违规行为，应承担行政责任，而非刑事责任。
不构成单位行贿罪的核心理由
- 向赵某支付 30 万元时，股权收购交易系双方自愿协商达成，无第三方参与竞争，某甲公司未谋取不正当利益，且交易价格符合某社确定的范围，未损害对方利益。
- 向李某公司支付 500 万元系被索要，且原计划的行贿对象梁某明确拒绝接受，某甲公司无主动行贿的主观故意，也未通过该行为获取不正当利益。
不构成挪用资金罪的核心理由涉案资金流转均发生在单位之间，属于单位间的资金往来；无充分证据证实资金被归个人使用，也无证据证明张某甲等人占有了申购新股的盈利，不符合挪用资金罪的构成要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