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某、时某诈骗案 ——“劳动碰瓷” 型三角诈骗的定性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2024-05-1-222-004 / 刑事 / 诈骗罪 / 浙江省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 / 2018.07.24 / （2017）浙 03 刑终字 1913 号 / 二审（生效）

二、关键词

刑事；诈骗罪；劳动碰瓷；伪造签名；三角诈骗；想象竞合犯

三、裁判要旨

“劳动碰瓷” 构成诈骗罪的认定标准

行为人以非法占有未签订书面劳动合同的二倍工资差额为目的，通过伪造劳动合同签名、隐瞒已签订劳动合同的真相，利用劳动仲裁委、法院等中立第三方的裁判 / 执行程序，使第三方产生错误认识并作出对被害单位不利的裁判，进而间接占有被害单位财物的，属于三角诈骗，符合诈骗罪的构成要件。
想象竞合犯的处理原则

若 “劳动碰瓷” 行为同时符合虚假诉讼罪的构成要件（以捏造的事实提起民事诉讼），则属于诈骗罪与虚假诉讼罪的想象竞合犯，应当择一重罪定罪处罚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作案手段与既遂事实

2015 年 7 月，被告人毛某、时某入职亨某公司，在公司提供劳动合同要求签名时，二人未当场签署，后伪造非本人笔迹的签名并上交。2015 年 9 月二人离职后，以 “公司未与其订立书面劳动合同” 为由申请劳动仲裁，仲裁委裁决亨某公司支付毛某二倍工资 9100 元、时某 8092 元。二人据此申请法院执行，于 2016 年 4 月实际取得上述款项。
未遂事实

2015 年 9 月，毛某、时某入职圣某公司，采用相同手段申请劳动仲裁，索要二倍工资差额分别为 51257.71 元、41711.69 元，后因案发未得逞。
辩护意见与裁判结果

被告人辩称本案不存在被害单位 “自愿交付财物” 的情形，不符合诈骗罪构成要件。
- 一审法院（温州市瓯海区人民法院）认定毛某、时某犯诈骗罪，均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九个月，并处罚金 3000 元，责令二人退赔亨某公司 17192 元。
- 被告人上诉后，二审法院（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）裁定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（二）裁判理由

法院生效裁判围绕行为定性、因果关系、共同犯罪三个核心争议点展开论证，核心逻辑如下：

伪造签名的事实认定

结合亨某公司、圣某公司员工的证言，能够证实二被告人收到劳动合同后，上交的是非本人签名的合同文本。直接证据与间接证据相互印证，形成完整证明体系，足以认定伪造签名的事实。
三角诈骗的构成逻辑：符合诈骗罪的本质特征

诈骗罪的核心是虚构事实、隐瞒真相→对方产生错误认识→基于错误认识处分财产→行为人取得财产→被害人遭受损失。本案属于典型的三角诈骗：文章源自法随行北京律师网_免费咨询_法随行-https://www.fasuixing.com/14895.html
- 被骗方与处分财产方分离：被骗方是劳动仲裁委、法院，二者因被告人隐瞒已签订劳动合同的真相，产生 “被害单位未依法签订书面劳动合同” 的错误认识，进而作出支付二倍工资的裁决、执行裁定；
- 被害单位的财产损失与诈骗行为存在因果关系：亨某公司的赔付行为表面上是基于仲裁裁决，但根源在于被告人伪造签名的欺诈行为。即便亨某公司在仲裁阶段提交劳动合同原件，也会因签名虚假面临败诉风险，因此被害单位未及时提交合同的情节，不阻断诈骗行为与损失结果的因果关系；
- 主观上具有非法占有目的：二被告人自始即意图通过伪造签名的手段骗取二倍工资差额，主观故意明确。
共同犯罪的认定

毛某、时某系夫妻关系，具备犯意联络的客观条件；二人先后在两家公司采用相同手段作案，且同时申请仲裁、提起执行申请，存在共同的犯罪故意和协同的犯罪行为，构成诈骗罪的共同犯罪。
关于 “自愿交付” 的辩护意见回应

诈骗罪中的 “处分财产” 不要求被害单位主动自愿交付，只要财产处分是基于被骗方的错误认识而作出即可。本案中，亨某公司的财产转移是法院强制执行的结果，而强制执行的依据是错误的仲裁裁决，该裁决的作出源于被告人的欺诈行为，因此符合诈骗罪的构成要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