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某利、陶某云虚假诉讼案——执行程序中虚假诉讼罪的认定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二、关键词

三、裁判要旨

1. 执行程序中虚假诉讼的行为边界：案外人在民事执行过程中，以捏造的事实提出执行异议或提起执行异议之诉，均属于《刑法》第三百零七条之一规定的“以捏造的事实提起民事诉讼”，符合虚假诉讼罪的行为要件。
2. 此类行为的社会危害性认定：通过虚假执行异议、执行异议之诉干扰法院正常执行活动，为自身或他人逃避生效裁判确定的执行义务，既严重妨害司法秩序的有序运行，又直接侵害其他债权人的合法受偿权益，社会危害程度足以纳入刑事规制范畴。
3. 行为特征与审查要点：此类虚假诉讼多以当事人恶意串通为表现形式，通过伪造合同、收条等证据虚构权利义务关系，具有较强隐蔽性。法院应强化对线索的审查力度，重点关注被害报案、群众举报等线索，结合证据真实性核查、行为动机分析等精准甄别。
4. 共同犯罪的责任认定：共同实施虚假诉讼行为，各行为人在犯罪中地位、作用相当的，不区分主从犯，应根据各自行为参与度、主观恶性等分别裁量刑罚；具有坦白、初犯、悔罪等情节的，可依法从轻处罚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1. 执行依据与背景： 被告人胡某利因民间借贷纠纷败诉，经一审、二审法院判决确认其需承担还款义务，案件进入执行程序；
2. 执行措施：法院依法对胡某利名下的宾馆、健身房一至二层房产及一辆越野车启动拍卖程序，以实现债权人权益。
3. 虚假诉讼的策划与实施： 犯罪动机：胡某利为阻止名下房产被拍卖、逃避债务，与妹夫陶某云（被告人）预谋实施虚假诉讼；
4. 伪造证据：2017年初，二人签订虚假房屋租赁合同，约定胡某利以60万元将涉案宾馆、健身房使用权出租给陶某云，租期14年，刻意将合同签订日期倒签至2016年6月15日（一审判决作出前），同时指使他人伪造租赁物资交割清单、租金收条等配套证据；
5. 提起执行异议：2017年6月15日，陶某云受胡某利指使，依据虚假租赁合同向执行法院提出执行异议，主张对涉案房产享有租赁权以阻却执行；
6. 提起执行异议之诉：2017年6月29日，法院以陶某云未实际占有涉案房产为由裁定驳回异议后，陶某云于同年8月1日提起执行异议之诉，法院裁定中止对涉案标的的处分，导致房产拍卖程序长期停滞。
7. 刑事裁判结果： 新县人民法院于2018年2月11日作出（2018）豫1523刑初31号一审刑事判决：胡某利犯虚假诉讼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，并处罚金五千元；陶某云犯虚假诉讼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，缓刑（期限未明确），并处罚金二千元；
8. 裁判效力：一审宣判后无抗诉、上诉，判决已发生法律效力。

（二）诉讼核心争议

五、裁判理由

1. 虚假诉讼罪的构成要件符合性认定： 行为性质：执行异议之诉属于《民事诉讼法》规定的独立民事诉讼程序，执行异议虽非完整诉讼，但系引发执行异议之诉的前置程序，二者均属于民事诉讼活动范畴；
2. “捏造事实”的认定：胡某利、陶某云通过倒签合同、伪造收条等方式，虚构“涉案房产在判决前已出租给陶某云”的事实，该行为属于典型的“捏造民事法律关系”，其据此提出异议及起诉的行为，符合虚假诉讼罪“以捏造的事实提起民事诉讼”的核心要件；
3. 危害后果：二人行为直接导致法院执行程序中止，干扰司法执行秩序，同时阻碍其他债权人实现债权，侵害他人合法权益，具备虚假诉讼罪的社会危害性要件。
4. 共同犯罪的责任区分： 共谋与分工：胡某利提出犯罪意图、策划整体方案，陶某云积极参与预谋并具体实施提出异议、起诉等行为，二人主观上具有共同犯罪故意，客观上相互配合完成虚假诉讼，地位、作用相当，故不区分主从犯，均以主犯追究责任；
5. 主观恶性差异：陶某云系受亲属指使参与犯罪，相较于债务直接承担者胡某利，主观恶性相对较小，该情节在量刑时予以考量。
6. 量刑情节的综合适用： 法定从轻情节：二人均如实供述犯罪事实，符合《刑法》第六十七条第三款“坦白”的规定，依法可从轻处罚；
7. 酌定从轻情节：二人均系初犯，庭审中悔罪态度明确，降低了再犯罪风险，可酌情从轻处罚；
8. 缓刑的适用依据：陶某云主观恶性较小，结合其悔罪表现及社区矫正评估（虽未明确提及，但系缓刑适用常规考量），对其宣告缓刑符合《刑法》第七十二条“犯罪情节较轻、有悔罪表现、没有再犯罪危险”的规定；
9. 罚金刑的差异化裁量：根据二人在犯罪中的获利关联度（胡某利系直接受益人）、主观恶性差异，对胡某利判处更高额罚金，体现罪责刑相适应原则。

六、关联索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