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某洗钱案——“地下钱庄”案件中行为人主观明知的认定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二、关键词

三、裁判要旨

1. “地下钱庄”型洗钱罪的司法认定重点：此类犯罪以非法兑换外汇为主要手段，具有隐蔽性强、涉案金额大、危害金融安全等特征，核心难点在于行为人主观“明知”的认定，即是否知晓资金来源于《刑法》第一百九十一条规定的七类上游犯罪。
2. “明知”的综合判断标准：认定时需结合行为人身份背景、职业经历、认知能力、行为频率与时长、与上游犯罪人员的关系，以及资金数额、转移方式、聊天记录等主客观证据，形成完整的证据链；不能仅以行为人否认明知为由否定主观故意，应通过客观行为推定其认知状态。
3. “情节严重”的认定依据：“地下钱庄”型洗钱案中，涉案资金数额是认定“情节严重”的重要标准，结合非法兑换行为持续时间长、次数频繁、未核实资金来源等情节，可认定为洗钱罪“情节严重”情形，依法从重处罚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1. 被告人背景与犯罪模式： 袁某职业经历：曾从事代理报关工作，因涉嫌走私犯罪被采取过强制措施，对走私相关业务及风险具有明确认知；
2. 犯罪模式：未经国家主管部门批准，以“加价兑换+收取手续费”的方式非法经营外币兑换业务，形成“上游客户报价-袁某加价对接下游-收取人民币后转付上游-上游境外付汇”的地下钱庄运作模式。
3. 上游犯罪与洗钱行为： 上游犯罪：曾某等人（另案处理）从事走私犯罪，需将人民币兑换成美元支付境外供应商货款；
4. 合作方式：袁某与曾某等人通过微信群商谈兑换汇率、金额，无需曾某提供任何交易单据，直接通过其控制的银行账户收取曾某转入的人民币，扣除获利后转至上游客户指定账户，上游客户再通过香港银行账户将美元转入曾某等人的香港账户；
5. 涉案规模：2018年5月至2020年5月，非法兑换金额累计约1.7亿元人民币，持续时间长、交易频繁。
6. 主观明知的关键证据： 聊天记录佐证：微信群内曾某发送“两条柜要付齐”“南洋的还在查”等与走私业务相关的内容，袁某未提出异议仍继续提供兑换服务；
7. 供述印证：曾某、章某均供述通过袁某兑换美元用于支付走私冻肉货款，所述经过与袁某供述一致，袁某承认知晓曾某从事“牛肉贸易”（与走私冻肉业务关联）。
8. 案件处理与结果： 一审判决：2021年6月16日，东莞第一法院认定袁某犯洗钱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六年，并处罚金100万元；
9. 二审结果：袁某以“不明知资金为走私所得”为由上诉，东莞中院于2021年9月1日裁定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，判决已生效。

（二）诉讼核心争议

五、裁判理由

1. 主观“明知”的多层次认定（针对地下钱庄场景的特殊逻辑）： 职业经历奠定认知基础：袁某曾从事代理报关工作，且因走私被采取过强制措施，对走私犯罪的资金运作模式（如境外付汇需求）具有专业认知，其辩称“不知资金来源”与职业背景矛盾；
2. 客观行为印证故意：袁某与曾某等人长期合作，涉案金额达1.7亿元，却从未要求对方提供贸易单据、资金合法证明，且在微信群收到“查柜”等走私相关信息后仍持续服务，该“放任不问”的态度符合洗钱罪“概括明知”的特征；
3. 供述与证言形成闭环：曾某等人明确供述资金用于走私，与袁某关于兑换过程的供述一致，结合双方密切的合作关系，足以推定袁某对资金非法性的认知。
4. 洗钱罪与非法经营罪的区分关键： 核心差异：非法经营罪仅针对“非法外汇兑换”这一行政违法性行为，不要求行为人明知资金系犯罪所得；洗钱罪则以“明知上游犯罪所得”为必备要件，主观上具有掩饰、隐瞒资金来源的故意；
5. 本案定性依据：袁某的行为不仅是非法兑换外汇，更关键在于其明知资金可能来源于走私犯罪，仍协助转移至境外，符合洗钱罪“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来源”的核心要件，故认定为洗钱罪而非非法经营罪。
6. “情节严重”的认定依据： 数额标准：涉案资金1.7亿元，远超洗钱罪“情节严重”的通常数额标准（结合司法解释及司法实践，一般500万元以上即可认定）；
7. 情节叠加：非法兑换行为持续2年，交易频繁，且协助走私犯罪转移资金，既助长上游犯罪，又破坏国家外汇管理秩序和金融安全，社会危害性极大，故认定为“情节严重”，依法从重判处六年有期徒刑。

六、关联索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