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某甲等寻衅滋事案——认罪认罚从宽制度的适用边界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二、关键词

三、裁判要旨

1. 宣告式认罪表示的界定与法律效果：行为人仅作“认罪”的口头宣告，却未如实供述自身罪行及同案人犯罪事实，供述中存在避重就轻、推卸责任、隐瞒事实的故意，对自身犯罪行为缺乏实质性认识和悔罪表现的，该认罪仅属“宣告式认罪表示”。此类认罪因不具备自愿性与真实性，不符合认罪认罚从宽制度的核心要求，不应适用该制度。
2. “认罪”的实质标准：根据《最高人民法院 最高人民检察院 公安部 国家安全部 司法部关于适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的指导意见》，“认罪”的核心是“如实供述”，要求行为人对主要客观犯罪事实予以清晰供述，所供内容需足以查清全部案件事实。仅认同指控罪名和量刑建议，但缺乏有效供述支撑的，不符合“认罪”的实质要件。
3. 部分供述的量刑评价：行为人虽如实供述自身罪行但未供述同案人犯罪事实的，虽不适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，但其如实供述自身罪行及具备一定悔罪表现的情节，可作为独立量刑情节在裁判中予以考量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1. 核心犯罪事实： 寻衅滋事行为：2010年11月，余某甲因不满村民代表余某丙制定的土地补偿款分配方案，于11月20日纠集杨某甲、杨某乙、刘某，为抢夺余某乙持有的方案，对余某乙及其母亲魏某甲实施撕扯殴打，致余某乙、魏某甲及杨某乙（自身混乱中受伤）均为轻微伤，方案被抢毁后，余某甲另行制定方案并实际控制补偿款发放。
2. 关联犯罪行为：2017年10月，余某甲以魏某乙移栽的樟树系其私产为由，将魏某乙用于办理审批的2万元占为己有；后因截留余某丙土地补偿款并挪用，于2017年因犯挪用资金罪被追究刑事责任并退赃。
3. 案件办理过程：2019年11月18日，余某甲、杨某乙、杨某甲、刘某被传唤归案。杨某乙、杨某甲、刘某均签署认罪认罚具结书，但供述存在明显瑕疵。

（二）诉讼进程与判决结果

1. 一审判决（江西省安义县人民法院（2020）赣0123刑初42号，2020年8月12日）： 余某甲：犯寻衅滋事罪（判四年）、盗窃罪（判二年，罚金二万元），决定执行五年六个月，罚金二万元；
2. 杨某乙：犯寻衅滋事罪，判一年二个月；
3. 杨某甲：犯寻衅滋事罪，判一年；
4. 刘某：犯寻衅滋事罪，判十个月；
5. 责令余某甲退赔违法所得三万一千元（发还魏某乙二万元，发还相关村小组一万一千元）。
6. 二审判决（江西省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（2020）赣01刑终469号，2020年10月22日）： 余某甲、杨某乙提出上诉；
7. 二审裁定：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五、裁判理由

1. 认罪认罚从宽制度的适用否定： 杨某乙、刘某的认罪缺陷：二人在侦查及庭审中，既未如实供述自身罪行，也未供述同案人余某甲、杨某甲的犯罪事实，供述避重就轻、隐瞒关键情节，虽签署具结书并口头认罪，但杨某乙明确表示“不得不认罪”，刘某的认罪缺乏自愿性，均属宣告式认罪表示，不符合认罪认罚从宽要求。
2. 杨某甲的认罪缺陷：其虽供述自身参与殴打他人的事实，具有一定悔罪表现，但未如实供述同案人余某甲参与殴打的核心事实，未满足“如实供述全部案件事实”的要求，亦不适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，但其自身认罪悔罪情节可作为量刑参考。
3. 寻衅滋事罪的定性依据：余某甲、杨某乙、杨某甲、刘某因土地补偿款分配方案纠纷，无事生非、逞强耍横，随意殴打他人并致三人轻微伤，情节恶劣，其行为符合寻衅滋事罪的构成要件，一审定性准确。
4. 量刑的合理性：二审法院结合各被告人的犯罪情节、在共同犯罪中的作用及供述情况，维持一审量刑，既体现了对寻衅滋事行为的惩戒，也严格恪守了认罪认罚从宽制度的适用边界，确保罪责刑相适应。

六、关联索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