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案——向单位饮用水投放兽用激素类药物的定性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案号：2023-05-1-017-006

案由：刑事/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

审理法院：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

裁判日期：2021年6月10日

复核案号：（2021）鲁刑核80号

刑事；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；故意伤害罪；激素类药物；兽用地塞米松；毒害性危险物质；饮用水；不特定多人

1. 危险物质的界定：兽用地塞米松在刑法意义上不属于投放危险物质罪规定的“毒害性危险物质”，故不能以投放危险物质罪定罪。

2. 公共安全的认定标准：核心在于“不特定多人人身财产权益受到侵害”，即使行为发生于单位内部，若单位存在不特定社会人员往来，其危害仍可及于公共领域，符合公共安全的本质特征。

3. 想象竞合的处理规则：行为人以报复特定人员为目的，实施危害不特定多人人身健康的行为，若同时构成故意伤害罪与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，属于“一行为触犯两罪名”的想象竞合犯，应遵循“择一重罪处断”原则确定罪名。

1. 犯罪起因：被告人於某在某市统计局工作期间，因不满工作安排、职称竞聘结果等，对徐某等多名领导、同事产生怨恨，预谋通过投放药物实施报复。

2. 犯罪行为实施：2016年11月13日至2019年6月底，於某通过网络购买兽用地塞米松6785支，利用工作便利将其中5600余支投放到单位各办公室桶装饮用水、同事的烧水壶及水杯内，投放行为持续两年半。

3. 危害后果：单位同事及外来人员共30余人饮用受污染水后出现激素不良反应，经鉴定： 4人重伤（徐某、丁某双侧股骨头坏死，邵某库欣综合征，王某精神损伤及骨梗死）；2人轻伤（郭某骨梗死及多器官异常，姜某抑郁状态）；10人轻微伤（汤某、李某等多人关节积液）。

山东省威海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21年4月20日作出（2020）鲁10刑初61号刑事判决：以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处於某死刑，缓期二年执行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
因於某服判不上诉、检察机关不抗诉，案件依法报送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复核。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于2021年6月10日作出（2021）鲁刑核80号刑事裁定，核准一审判决。

法院生效裁判围绕“事实认定”“主观故意”“因果关系”“罪名定性”四大核心争议展开，具体理由如下：

投放药物数量的事实认定：于某的网购记录、扣押物证、饮用水成分鉴定意见及供述相互印证，足以证实其投放5600余支地塞米松的事实，其“投放数量过高”的辩解不成立。
主观故意的认定：于某明知地塞米松具有副作用，仍持续两年半大剂量向单位公用饮用水投放，且在知晓同事出现身体损害后仍未停止，其对危害不特定多数人健康的结果持放任态度，具有危害公共安全的间接故意，“不明知严重后果”的辩解不成立。
因果关系的认定：鉴定意见、被害人陈述、住院病历等证据形成完整链条，证实被害人的股骨头坏死、精神损伤等后果与饮用於某投放药物的水直接相关，“损害系自身原因”的辩解不成立。
罪名定性的核心逻辑：排除投放危险物质罪：兽用地塞米松不属于刑法规定的“毒害性危险物质”，不符合该罪构成要件；
公共安全的认定：统计局作为政府部门，往来不特定社会人员频繁，於某的行为危害对象涵盖单位人员及外来人员，符合“不特定多数人”的特征；
想象竞合的处理：其行为同时触犯故意伤害罪与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，鉴于其危害范围广、后果特别严重（4重伤2轻伤10轻微伤），以处罚更重的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，符合“择一重处断”原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