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某寻衅滋事案——强拿硬要型寻衅滋事与抢劫罪的界分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案号：2024-05-1-269-002

案由：刑事/寻衅滋事罪

审理法院：泰和县人民法院

裁判日期：2019年5月14日

一审案号：（2019）赣0826刑初72号

二、关键词

刑事；寻衅滋事罪；抢劫罪；强拿硬要；轻微暴力；少量财物

三、裁判要旨

“强拿硬要型”寻衅滋事与抢劫罪均可能具备“当场使用暴力、当场取得财物”的“两个当场”特征，极易混淆，核心界分需围绕以下要点展开：

暴力与威胁程度是核心区分标准：抢劫罪的暴力、威胁需达到“使被害人不能、不敢或不知反抗”的压制性程度，这是其严重侵犯人身权与财产权的本质体现；而强拿硬要型寻衅滋事的暴力、威胁多为轻微程度，未达到上述压制性标准，社会危害性未达抢劫罪的严重程度。
综合考量多维度因素准确定性：对于成年人或成年人带领未成年人实施的当场强抢少量财物行为，需结合犯罪动机（是否为逞强耍横、寻求刺激）、暴力威胁方式与程度、作案环境与细节、财物数量、危害后果等因素综合评价。不应仅凭“当场取财”特征一概认定为抢劫罪，符合寻衅滋事罪特征的，以该罪定罪更符合罪刑法定与罪责刑相适应原则。
犯罪对象与动机的辅助区分作用：寻衅滋事罪常表现为“以大欺小、以多欺少”，对象可能具有一定针对性（如未成年人），动机侧重恃强凌弱；抢劫罪则更侧重以非法占有财物为唯一核心目的，对对象的选择相对随机，暴力服务于取财目的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本案围绕顾某带领未成年人强拿硬要中学生财物的行为定性展开，核心争议为“构成抢劫罪还是强拿硬要型寻衅滋事罪”，具体涉案事实如下：

犯罪预谋与参与人员：2018年11月17日凌晨，顾某带领张某等五名未成年人（均被检察机关不起诉）商议“抓骆驼”（即找目标强要钱款）用于消费。
具体作案事实：凌晨1时许：在泰和县某网吧，以借口将四名中学生骗至门口，采用扇耳光、搜身方式强要钱财，经讨价还价后强拿三名学生共计90元，钱款用于买水、烟、槟榔等消费；
凌晨2时许：在另一网吧骗出一名中学生，围住后搜身并言语威吓，强拿其身上20元，经学生恳求返还4元，剩余钱款用于买水；
凌晨4时许：返回首次作案网吧，围住中学生涂某强拿900元，经涂某恳求返还100元，剩余钱款用于吃宵夜、买烟等消费。
量刑情节与危害后果：从轻情节：顾某主动投案，规劝同案人张某等投案；家属代为退赔部分被害人损失并取得谅解；
危害后果：被害中学生均不同程度留下心理阴影，学习和生活受到影响。

（二）诉讼进程与判决结果

江西省泰和县人民法院于2019年5月14日作出（2019）赣0826刑初72号一审刑事判决：认定被告人顾某犯寻衅滋事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。

宣判后，各方均未上诉、抗诉，判决已发生法律效力。

五、裁判理由

法院生效裁判围绕“罪名界分”“共同犯罪认定”“量刑情节”展开论证，最终认定顾某构成寻衅滋事罪，具体理由如下：

排除抢劫罪，认定寻衅滋事罪的核心依据：暴力程度未达抢劫罪标准：顾某等人采用的扇耳光、言语威吓等手段，属于轻微暴力与威胁，未达到“压制被害人反抗”的程度，与抢劫罪的严重暴力特征不符；
犯罪动机与行为细节体现寻衅特征：顾某“以大欺小、以多欺少”带领未成年人针对中学生作案，强拿过程中存在“讨价还价”“应恳求返还部分钱款”等细节，反映其动机为恃强凌弱、逞强耍横，而非单纯以非法占有财物为唯一目的；
财物数量与社会危害性匹配寻衅滋事罪：涉案钱款单次数额小（最高900元，且返还部分后实际占有800元），整体社会危害性未达抢劫罪的严重程度，以寻衅滋事罪定罪更符合罪责刑相适应原则，故纠正公诉机关抢劫罪的指控。
共同犯罪中的主犯认定：顾某在共同犯罪中起核心作用，包括提议犯罪、决定分工、积极实施行为、支配犯罪所得及决定钱款处理，符合主犯的认定标准，应对全部犯罪行为承担责任。
量刑情节的综合适用：法定从轻情节：主动投案并如实供述（自首）、协助抓捕同案犯（一般立功），依法可从轻处罚；
酌定从轻情节：认罪悔罪、退赔损失并取得谅解，可酌情从轻；
从严调节情节：纠集多名未成年人犯罪、侵害对象均为未成年人，且造成被害学生心理阴影，社会影响恶劣，故从严把握从轻幅度，最终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