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某甲、陈某乙等诈骗、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案——医保骗保药品倒卖行为的定性规则

一、案例信息

案号：2023-05-1-300-008

案由：刑事/诈骗罪；刑事/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、犯罪所得收益罪

审理法院：上海市金山区人民法院

裁判日期：2023年4月12日

一审案号：（2023）沪0116刑初80号

二、关键词

刑事；诈骗罪；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；倒卖医保骗保药品；指使；教唆；授意

三、裁判要旨

1. 医保骗保药品倒卖行为的核心定性标准：以“是否与上游骗保人员存在事前通谋”为界分关键，区分诈骗罪共犯与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：若中间商对上游骗保人员具有“指使、教唆、授意”行为，客观上促进上游骗保行为实施的，构成上游诈骗罪的共犯；若仅明知药品系医保骗保所得，从其他中间商处收购且未直接指使上游骗保的，因欠缺事前通谋，构成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。

2. “指使、教唆、授意”的推定规则：坚持主客观相统一原则，不仅包括明确的言语指令，还包括通过行为形成的默契性指引。具有“长期在医院门口收药、出示特定药品收购清单、与上游形成‘有药就收’的稳定合作关系”等情形，即使无明确言语指令，也可推定主观上具有指使、教唆、授意的故意，因其客观上促使上游人员实施医保骗保行为。

3. 数罪并罚与主从犯认定：行为人同时实施指使骗保（诈骗罪）和收购他人骗保药品（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）的，应数罪并罚；共同犯罪中，主导药品贩卖环节的为主犯，仅参与收购、运输等辅助工作的为从犯，依法从轻或减轻处罚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本案围绕医保骗保药品的“骗保-收购-贩卖”链条展开，各被告人分工明确，具体涉案行为如下：

陈某甲、靳某某（另案处理）的诈骗行为：2020年至案发，指使、授意多人在上海各医院超量配药（超出自用需求），收购药品后出售给陈某乙，导致国家医保基金被骗百余万元。其中，其上游吴某某等人骗保54万余元，靳某某上游陈某某等人骗保16万余元。
陈某乙的双重犯罪行为：诈骗罪：指使、授意潘某某等人利用本人医保卡在医院多开药，收购后贩卖，骗取医保基金3.8万余元；
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：明知陈某甲、靳某某的药品系医保骗保所得，仍予以收购，邮寄给孙某某贩卖。
孙某某的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：明知陈某乙收购的药品系医保骗保所得，仍将药品贩卖至安徽六家药店，售价约200万元。

案件走向：陈某甲于2022年2月17日被抓获，到案后未如实供述；陈某乙、孙某某到案后如实供述并退赃。

（二）诉讼进程与判决结果

上海市金山区人民法院于2023年4月12日作出（2023）沪0116刑初80号刑事判决：被告人陈某甲犯诈骗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八年，并处罚金人民币六万元；被告人陈某乙犯诈骗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二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一万元；犯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五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二万元；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年五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三万元；被告人孙某某犯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五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三万元。

三被告人均未上诉，公诉机关未抗诉，判决已发生法律效力。

五、裁判理由

法院生效裁判围绕“罪名区分”“罪数认定”“量刑情节”展开论证，具体理由如下：

准确区分诈骗罪共犯与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：陈某甲、陈某乙（诈骗部分）构成诈骗罪：二人直接指使、授意医保卡持有人超量配药，与上游骗保人员存在明确事前通谋，客观上为医保诈骗提供了直接帮助，属于诈骗罪的共犯；陈某甲骗保数额巨大，陈某乙骗保数额较大，均符合诈骗罪构成要件。
陈某乙（收购部分）、孙某某构成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：二人未直接参与上游骗保策划，仅明知药品系犯罪所得而予以收购、贩卖，行为核心是转移、处置犯罪所得，符合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的特征，且涉案金额达200万元，属“情节严重”。
罪数与主从犯认定依据：数罪并罚：陈某乙分别实施诈骗罪与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，系异种数罪，依法数罪并罚；
主从犯：孙某某主导药品贩卖环节，在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的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，系主犯；陈某乙仅负责收购、邮寄，起次要作用，系从犯，依法从轻处罚。
量刑情节的综合适用：法定情节：陈某乙、孙某某如实供述、认罪认罚，依法从轻、从宽处罚；陈某甲未如实供述，不认定为坦白；
酌定情节：陈某乙、孙某某有退赃行为，酌情从轻处罚；考虑到医保基金的特殊性及陈某乙行为的社会危害性，对其不适用缓刑；
罪责刑相适应：陈某甲诈骗数额巨大且认罪态度差，判处八年有期徒刑；孙某某涉案金额大，作为主犯判处三年五个月有期徒刑，量刑均符合法律规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