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某行贿案——行贿罪中“被追诉前主动交代”及“不正当利益”的认定

一、案例信息

案号：2023-05-1-407-001

案由：刑事/行贿罪

审理法院：江苏省兴化市人民法院

裁判日期：2011年9月26日

一审案号：（2011）泰兴刑初字第304号

二、关键词

刑事；行贿罪；不正当利益；被追诉前主动交代；程序违规；免予刑事处罚

三、裁判要旨

“被追诉前主动交代”的认定标准：行贿人在配合检察机关侦办他人受贿案件时，主动交代自身向该受贿人行贿的事实，属于《刑法》第三百九十条第二款规定的“被追诉前主动交代行贿行为”，可依法从轻、减轻或免除处罚。该认定不受交代动机影响，核心在于“交代时间早于自身行贿案立案追诉”。
“不正当利益”的扩张性认定：行贿罪中的“不正当利益”不仅包括利益本身违法的实体不正当，还包括以违法、违规手段谋取合法利益的程序不正当。即使谋取的利益（如承揽设计项目）本身合法，但若通过行贿手段规避法定程序（如招标）获取，因利益取得方式违规，仍属于“谋取不正当利益”。
行贿罪的责任主体认定：挂靠经营中，行贿行为的实际受益者为个人而非挂靠单位时，即使以挂靠单位名义承揽项目，仍应以个人作为行贿罪的责任主体，挂靠单位的主观故意不影响对个人刑事责任的认定。
量刑情节的综合适用：“被追诉前主动交代”是行贿罪的法定从宽情节，结合行贿数额、犯罪情节、社会危害性等因素，可对行贿人适用免予刑事处罚，体现宽严相济的刑事政策。

四、案例详情

（一）基本案情

本案围绕“袁某向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的行为是否构成行贿罪，以及其在配合调查时交代行贿事实的情节如何认定”展开，核心争议为“‘被追诉前主动交代’的适用”及“不正当利益的认定”，具体涉案事实如下：

行贿行为的实施： 2010年5月，被告人袁某经同学沈某某介绍，结识负责拆迁安置房开发建设的国家工作人员刘某某（另案处理）；
行贿过程：袁某通过沈某某获取刘某某的银行卡号，多次向该卡存入资金，总计12.4万元；
利益获取：在刘某某的帮助下，袁某未经法定招标程序，以挂靠的某某建筑设计研究院名义，承揽了某市安置小区的规划设计项目。
主动交代与案件处理：交代情节：2011年4月11日，袁某在配合检察机关调查刘某某受贿问题时，主动交代了自己向刘某某行贿12.4万元的事实；
刑事裁判：兴化市人民法院于2011年9月26日作出（2011）泰兴刑初字第304号刑事判决，认定袁某犯行贿罪，判处免予刑事处罚；
裁判效力：宣判后被告人未上诉，检察机关未抗诉，判决已发生法律效力。

（二）诉讼核心争议

1. 袁某在配合调查他人受贿时交代自身行贿事实，是否属于“被追诉前主动交代”？

2. 袁某谋取的规划设计项目本身合法，但其通过行贿规避招标程序，能否认定为“谋取不正当利益”？

3. 袁某以挂靠单位名义承揽项目，能否以“挂靠单位可能存在故意”为由免除其个人刑事责任？

五、裁判理由

法院生效裁判围绕“行贿罪构成要件”“关键量刑情节认定”“责任主体确定”展开核心论证，具体理由如下：

行贿罪的构成要件符合性认定：客体要件：袁某向国家工作人员刘某某行贿，侵犯了国家工作人员职务行为的廉洁性，符合行贿罪的客体要求；
客观要件：实施了“给予国家工作人员财物（12.4万元）”的行为，且该行为与“获取安置小区规划设计项目”之间存在直接因果关系，属于“在经济往来中给予国家工作人员财物”的情形；
主观要件：袁某明知刘某某是国家工作人员，仍通过行贿手段规避招标程序获取项目，具有明确的行贿故意。
“不正当利益”的关键认定：法律依据：根据《招标投标法》规定，安置小区规划设计项目属于必须招标的范畴，袁某作为国家注册建筑师，应当知晓该法定程序；
程序违规即属“不正当”：袁某通过行贿手段绕开招标程序获取项目，虽项目本身合法，但利益取得方式违反国家规定，属于“以不正当手段谋取合法利益”，符合行贿罪“谋取不正当利益”的要件；
辩护意见驳斥：法院明确，无论袁某主观上是“谋取利益”还是“出于感谢”，其通过行贿规避法定程序的行为已具备违法性，应以行贿论处。
“被追诉前主动交代”的适用依据：时间节点认定：袁某于2011年4月11日配合调查刘某某受贿案时主动交代行贿事实，而检察机关对其行贿案尚未立案追诉，符合“被追诉前”的时间要求；
法律适用：该情节符合《刑法》第三百九十条第二款“行贿人在被追诉前主动交代行贿行为的，可以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”的规定，辩护人的相关意见被法院采信。
责任主体与量刑的确定：个人责任认定：袁某虽以挂靠单位名义承揽项目，但系该项目的主要受益者，挂靠单位的主观状态不影响对袁某个人行贿责任的认定；
量刑考量：结合袁某“被追诉前主动交代”的法定从宽情节，且行贿数额相对不大，社会危害性有限，法院综合全案作出免予刑事处罚的判决，符合罪责刑相适应原则。